淮卷卷(不要连续点赞

可以直接叫卷卷。不要狂日lof

【夏五】未曾存在的一天

补一下。

Warining:五条悟伸手按住腹部,他觉得胃里有只蝴蝶。*

  原作线,有剧情捏造,9500+

  ooc属于我

       期待评论!

 

 

  0.

  五条悟很清醒地意识到意识到他在做梦。

  他处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躺在这里唯一的一张纯白的床榻上。丝绸布料在他的肢体下被压成了花纹状的发散的褶皱,他感觉到胸腔处在振动,赤裸的身体和白色的床是这片空间里唯一的亮色。他抬起眼,看见头顶的空间像是波动的水纹:温柔的、沉溺的、在不知不觉间要将你吞噬的。

  于是他伸出手,头顶透着点蓝的水纹更亮了。五条稍稍眯起眼,感觉到胸口更加躁动——随后他看见一只蝴蝶突然飞到他的指尖,荧蓝色的翅膀上坠着珍珠般的白点。它用腹足眷恋地抱住了那根苍白的手指、用口器虔诚地吻过指腹,接着振翅向着高处飞去。

  是光明女神蝶。五条想。他对蝴蝶种类贫瘠的认识也足以认出来这种大名鼎鼎的美丽生物。他突然意识到到这只蝴蝶是从下方飞来的,五条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胸腔被打开、皮肉消失殆尽,洁白的肋骨间栖息满了颤动着翅膀的闪蝶。

  它们在那双青蓝的眼睛的注视下倏而聚集在一起用力地向上飞去。

  五条悟的胸腔里驯养着振翅欲飞的蝴蝶。

 

  1.

  夜蛾的电话拯救了堂堂咒术界最强在浴缸里被溺死的憋屈命运,同时也带来了极不人道的平安夜加班。

  五条悟用湿漉漉的手摁下了接听键,另一只手将吸饱了水的刘海向上捋去,露出饱满的额头。他懒洋洋地朝电话那头喂了一声,甚至还无聊地用脚去撩水,夜蛾听着他这边噼噼啪啪的水声连额角青筋也跟着噼噼啪啪地跳,缓了半分钟才能维持严肃地开口。

  需要五条亲自出手的咒灵不多,像这次的紧急任务还是近年来的头一例。五条边听边理顺了这次目标的信息:它首先被判定是个二级咒灵,按照老古董们的等级划分两位二级咒术师本可以毫无意外的祓除它,但意外偏偏发生了。这两位二级咒术师都在这次任务里殉职,留存下来的一具尸体上没有任何的致命伤,简直像是陷入了沉睡。

  这个任务因此上调成为一级,但后来再次执行任务的一级咒术师也获得了同样的待遇:尸体无任何外伤内伤,但大脑无活动、器脏停止运动。达到了任何意义上的死亡。而他们始终没有看到这个咒灵的影子,只能借由它的残秽监测到大概的动向。

  老古董们因此开始胆寒,于是想到了这枚“任劳任怨”的棋子。

  “所以无从探知它的攻击方式?”五条说,他一边起身,随手拿起浴巾去擦湿漉漉的身体,面色冷下几分,“知道了,让窗将信息发给我。”

  在将头从黑色的毛衣里伸出来的时候,五条想的是希望结束后时间还够去一家没来得及关门的花店里买上一束蓝桔梗。

 

  窗给的坐标是一座广场,这里因为紧急事故而被清空了,原本热闹的圣诞前夜被迫变得清冷,黑沉沉的夜幕看不见星星,像是被云压住,大概要下雪了。

  五条出现在广场的喷泉边,音乐喷泉正随着圣诞歌的节奏打开了霓虹灯,喷起来的水柱有接近三米高。五条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随后目光就被广场上的圣诞树吸引了,它显然也是这个节日的一种象征,而此刻那个被标为高危的咒灵就像一只蛹一样窝在圣诞树下,从它肥硕的身躯下艰难地探出一只纤细的、属于小女孩的红皮鞋。

        这是第几个“受害者”?五条悟没有记住窗发来的数据。广场上也倒伏着几个成年人,六眼给他提供的信息和原先收到的一样,都是处于一种脑死亡的状态,很显然都出自它的手笔。

  但这个咒灵显然没有特级该有的特质,它简直算得上迟钝、脆弱,咒术师的到来只是刺激它瑟缩地加快了蠕动,那条腿的主人就一点点地展露出来——她确实是个小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穿着精致的红色洋裙和小皮鞋,头发是卷卷的双马尾。她看上去是承载着许多人的爱而活到今天的。

  而此刻她从咒灵的身体里被剥离出来,面颊还是红的,脸上也带着甜蜜的笑容,生命力却被尽数抽走,鲜活的温度冷却下来,她的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个寒冷的雪夜里。

  五条悟抬起手,神色已然比欲降的雪更冷。

  时至今日,五条运转术式比起高专要更加娴熟而精炼,他将『苍』的印捏在手里到释放不过只需要短短的瞬息,祓除这只咒灵本也该简单粗暴,毕竟他现在不需要专门为了谁而留手。但意料之外的是这只洁白的蛹状的咒灵在偌大的吸引力下开始颤抖,它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哀啸,没有选择逃跑或者反击,而是从那棉絮般的背上裂开一道口子。那不像是濒死挣扎的痕迹,而是它主动地让身体分裂开来,冲中生出一对光鲜的、莹蓝色的翅膀——

  瞬息之间五条悟就明白了它的攻击方式,明白了为什么女孩脸上带着虚幻又沉溺的笑容。

  他们都被拉进了精心营造的幻象深海里。

 

  2.

  上课铃响起的一瞬间,五条悟睁开了眼。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收回拿笔去戳五条悟鼻子的手就被那双天青的眼睛看了个正着,不由讪讪地收回手,想的是今天装睡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但五条悟瞬息之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又危险到让他身体本能地起了自卫的反应,带着许多眼球的咒灵从他身后的裂缝出现,又被五条的瞪视给硬生生地压迫回去。

  “……又在发什么疯?”夏油皱眉,“今天我可没找你打架。”

  “睡懵了,没反应过来。”五条悟随口搪塞道,将脸埋进交叉的胳膊里。

  他忘了摘下墨镜,鼻梁骨被镜架压得生疼,他就借由这股疼痛来冷却险些炸开锅的大脑。六眼无时无刻不在给他传递信息,而此刻所有的信息无非都在告诉他一件事:他面前的夏油杰是真的、体型、温度、气味,没有一个地方和当初记忆里出现偏差。

  他简直像是重新回到当年,回到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里的某一天,而被他亲手杀死的挚友还笑着坐在他的旁边。

  那一刻五条爆发出来的怒气和杀意也确实是真的。他仍然记得上一刻他还在对“作恶多端”的咒灵判处死刑、还在寒冷的平安夜里贯彻打工人的辛苦,但此刻的际遇又太像是一场梦,却一点也找不到突破的契机。

  五条悟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疼,没有醒。但他的意识里多出了一些模糊又暧昧的信息:他要在这里呆上一天——回到曾经去和唯一的挚友呆上一天。

  这是那只咒灵濒死时交予他的筹码。

  夜蛾站在讲台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粉笔砸向五条悟的头。

  夏油杰眼睁睁看着这个粉笔头砸在五条悟的后脑勺上,甚至很缺德地配了“笃”的音,硝子在另一侧隐约露出了关爱智商残障人士的表情。班主任气沉丹田地准备叫五条的名字,后者这才慢了半拍呲牙咧嘴地抬起头来,先对上的是夏油托着下巴投来的带着笑的目光。

  五条悟稍稍一顿,随后才想起来要尽职尽责地演过这一天,干脆朝夏油吐了吐舌头,用手撑着头转向另一边。

  夜蛾一向对他们俩宛如幼稚园小孩的交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刻就转过身去板书。夏油看着五条乱七八糟岔着头发的后脑勺,悄悄挪了挪凳子,用笔戳了一下,五条没有动。

  接着他又戳了两下、三下,五条还是没有动。夏油杰大有不理他就誓不罢休的意思,五条悟本来确实懒得理他,但按动笔的咔哒咔哒声响在他耳边炸得简直像擂鼓,顾虑到夜蛾还在台上,五条这才将一句骂到嘴边的神经病勉强转过一圈吞了下去,转过头去,接着猝不及防就被夏油杰往嘴里塞了个东西。

  他的思想还在想不是毒药吧,身体已经先一步熟练地用舌尖卷起夏油杰送来的东西,稍稍一抿就是一股浅淡的水果甜味——是他喜欢吃的蜜桃硬糖。平时五条喜欢叼个棒棒糖,没事的时候舌尖耍着棍子玩;但上课好歹收敛一点,所以夏油杰的口袋里额外多添置了包装的糖果。

  但五条悟更注意到的是夏油杰将糖送进来时的指尖,夏油的手骨节比他更宽大,指腹粗糙、甚至有些伤疤。夏油指尖蹭过他的唇瓣时五条觉得简直像被火舌燎过,那一刻他几乎产生了烫到发痛的错觉,随后那只手指的触感就被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当时是这样的吗?五条悟茫然了一瞬,他抬起眼,撞进夏油杰无意识望着这边而露出的笑里,像是飘雪溺进了春樱池中。

 

  夜蛾板书到一半就被临时叫走——至今这些事情仍然还是在往当年那个大的方向走。家入硝子向来懒得与他们挨得太近,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影响智商”,五条也懒得去反驳她了。他抻着只手趴在桌子上,脸颊上的肉被桌面挤在一起,形象非常对不起他长得好看的五官。

  五条看着夏油杰的方向——夏油正在对着夜蛾的板书做笔记。五条也做笔记,但他的笔记与夏油的笔记完全不同,如果说夏油的笔记是中规中矩,那五条简直就是天马行空:他并不去写下那些庞杂又晦涩的东西,而是在他脑子里提炼过以后记下廖廖数个关键词,甚至可能不出自原句,真正能看懂他的笔记的只有他自己。

  五条拿出只笔,伸手去戳夏油杰的丸子头。

  夏油正在做笔记,一时不察也叫他得了逞,头往后缩时五条一松手,那支笔就被他的头发勾住,插在发髻里充当了一根钗。五条忍笑忍到肩膀耸动,家入也煽风点火地拿出了手机,夏油杰还是好脾气地笑着,然后就朝五条悟的头伸出了拳头。

  五条悟及时喊停,用手握住夏油杰的手。他看见夏油杰被他握住时稍稍一愣,于是也顿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脑子里只有握着的手上传来的温度;半分钟后他记忆回笼,赶紧松开手摆了个不太正经的投降姿势:“反正夜蛾老师不在,我们干脆逃课吧——杰?”

  这个称呼有一段时间没有叫,嘴唇咧开的弧度和舌尖勾起的触感都显得刻意,以至于最后这个字被他读得像是重音。夏油杰抬了抬眼,五条以为他会拒绝,然而夏油杰比他更干脆——

  “走吧。”夏油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五条下意识轻轻一抽,再一次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灼烧感。

  五条跟着他起身,他们绕过硝子、走出这条冗长的走廊,再离开教学楼,也没有选择回宿舍。

  他们走在未来和过去每天都在走的青石板砖上,走出鸟居,像一对普通的高中生逃课一样。

  算了,五条想,变了就变了吧,还是去吃芭菲比较划得来。

 

  3.

  但五条没有吃上芭菲。

  他们在随便一个站下了车了,在路过的小吃店买了鲷鱼烧和关东煮——鲷鱼烧是五条悟的,关东煮是夏油杰的,然后就像平平无奇的翘课高中生一样来到了随便一个河坝边,没有公德心地直接躺上了绿草地。

  夏油杰矜持一点只是坐着,因为关东煮的汤让他不得不矜持。

  五条探出头很不介意地夺走了夏油一颗刚捞上来的丸子,夏油竟也没脾气,只是问他打算去哪里玩;五条摇了摇头,从剧情开始偏离时就感觉一切都失去了掌控,这一天分明还是那一天,但是他和夏油杰已然不是以前的搭档了。

  那种感觉太过微妙,五条沉思起来就不由皱眉。

  鲷鱼烧的红豆馅被他咬出来后迟迟不见下口,原本滚烫的红豆也在河风里被吹凉了,夏油杰的头发尾随着风在飘,从下往上看倒像是旗帜一样。五条伸手去抓,就被夏油毫不客气地打了回来,像是教训不听话的猫。

  “真过分啊杰。”五条悟嘟囔一句,这个字终于重新叫顺口了。

  夏油杰懒得理他,将最后一块魔芋捞起来吃掉后就起身去找垃圾桶,五条懒得动,勉强撑起身把半个没吃完的鲷鱼烧塞进他手里,夏油一顿,鬼使神差地将鲷鱼烧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内馅已经凉了,表皮也不如热腾腾时软糯爽口,反而甜的有些发腻。夏油杰皱眉想说一句太腻了,就看见五条露出了一脸混着惊讶疑惑的复杂表情,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干脆也不说话了,起身就走。

  五条也在他的身后坐起来,滑下来的墨镜挡不住那双直直凝视夏油杰的背影的眼睛。

  夏油杰折回来前在垃圾桶前站了一会。有一瞬间她实在很想点一根烟,为刚才那个突如其来得简直像不受控的动作,但烟味总瞒不过五条悟的鼻子,加上他裤子口袋里现在也空空如也,硝子给他的最后一根烟在前天晚上的天台上消耗掉了。

  所以他还是没抽上烟,走回去时夏油像没事人似的插着兜,五条也像没事人似的朝他招了招手。他们并着肩重新走回路上,两个人就装的像是若无其事,肩与肩之间的距离宽得能放下一个横着的家入。

  五条悟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干脆也就不去想了;夏油杰则习惯使然,每一步的重心往五条这边倒,不长的一条路走了一半,两个人又恢复成了肩贴着肩的状态。

  1、2、3……72。五条悟数着节拍。他发现他的心跳比之前更快。

  今天日头正好,天上甚至没有什么云,碧蓝的晴空如洗,但代价就是很热。

  他们将上午不多的时间用于压马路了,中饭就随便找了家深巷里的小馆解决,准备再次商讨逃课的一天、或者说剩下的半天到底要干什么。

  夏油和五条的手机都已经关机了,看时间全靠夏油习惯使然带出来的表。五条悟嘲笑他年纪轻轻待这种皮质表带的表看上去显老,夏油没有反驳,反手就给他一个脑瓜崩。

  五条要反击,正巧这时端着豚骨拉面的婆婆出来了,他顿时像收了利爪的猫,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五条没有在这家店用餐过的记忆,而此刻吃进嘴里的面的味道却十分逼真,这又让他困惑。但随即他也只是把这种想法压进心里,转头去看夏油杰——五条意外的除了甜也还算能吃辣,反而夏油杰几乎是滴辣不沾。

  他看着夏油杰碗里的面才将眼珠子一转,夏油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护着碗往旁边挪了几个身位,五条遗憾地一眨眼,挑起一块子面条咬进嘴里——手擀面条的筋道混着汤汁的鲜美在舌尖炸开,刺激到味蕾的同时让他肚子反而毫不客气地咕噜了一声。

  “正在吃还饿?”夏油杰不放过嘲笑他的机会,“今年东京的大胃王比赛可得请你去当代表。”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结完账后他们在门口摸着吃饱了的肚皮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嗝,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品出了威胁的味道,干脆就停战了,假装无事发生过地掀开这一页。

  他们继续往前走,有一个穿着浴衣的女孩从街前走来,行过礼道了声打扰后将传单发给他们,随后又脚步匆匆地向前走去。这传单原本是夏油接着,但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五条就伸手抢了过去。

  “今晚七点的小型烟火会啊……杰,要不就参加这个吧?”

  “可是我们没有浴衣,”夏油杰说,“而且现在到七点也还有好几个小时。”

  “那就去逛街啊!”五条悟理所当然道,“我倒是参加过那种规矩一大堆的花火会,小地方的没有那么复杂,应该不会太累吧?”

  “谁知道呢。”夏油杰回他。

  但这件事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为此五条悟特地拉着夏油乘坐电车去了新宿,当然也不纯粹是为了买浴衣。他和夏油杰理所当然地坐进了甜品店里吃他最爱吃的草莓芭菲——代价就是两个人都被迫背上小翅膀顶上了光环帽子。夏油杰额角青筋直跳,五条悟倒适应良好,甚至给请求拍照的女孩摘下墨镜来了一张。

  夏油杰因此用叉子将草莓千层拦腰截断。

  五条悟注意到他的动作,抱怨似的说杰怎么浪费,实际上倒有些说不上来的愉悦,连眉梢都微微吊起。结束了这半个小时的折磨后他们才去买了浴衣,五条习惯性选了青色的蜻蜓纹样,夏油倒与他想的差不多,藏蓝的素色。

  “更像个老头子了。”五条悟点评。

  “不会说话可以直接闭嘴,悟。”夏油杰头也没回。 

  五条悟只是过个嘴瘾,夏油穿浴衣的感觉与他穿校服时不同,显得更沉稳、更挺拔,又更重了,像被压弯的韧性的竹。五条朝他招了招手,夏油就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同时稍稍俯下身。五条伸手,直接一勾就挑走了发绳。

  夏油杰那一头顺又硬实的黑发原本被老老实实地束成一个球,没了束缚就肆意倾泻下来,顺着脖颈、顺着浴衣的领口,尾端几乎要扫过坐着的五条悟的鼻尖。夏油只是叹了口气低沉沉地叫了一声悟,五条突然就耳根发麻,鼻端又嗅到夏油杰的洗发水的味道,是薄荷的清爽气息。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于是猛然后仰贴上沙发,抓着夏油杰的发绳的手垂下去。夏油朝他伸手,五条尚且处在反应状况里,总觉得有些微妙的情绪在发酵、在扎根,在他的心里长成了一颗无法伐去的参天大树——

  五条悟几乎无措地将另一根发绳塞进他的手里,迫不及待似的转移话题,就要起身逃出去。夏油杰没有拦他,只是伸手看着自己手中的礼物:是某个高端奢侈品牌的联名产品。

  是五条悟本来想给他亲手扎上头发的证据。

 

  4.

  这场小型的烟花会就开设在这个还算宽阔的广场上。

  广场中间的喷泉池勉强算是满足了水的要求,五条悟好不容易捱到了时间,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人山人海,大部分都是情侣或者拖家带口的家庭。

  七点勉强入了夜,天空刚被染成蓝黑色,随后又被各色的烟花炸出不同的光亮。人群摩肩接踵,不少人手里都拿着偌大一个棉花糖,小一点的孩子甚至还会奔跑嬉闹。

  这里实在太嘈杂又太没秩序,夏油杰想叫五条悟的名字,和他说这里人太多太容易走散。他侧过头就看见五条正仰着头,冷白的脖颈从青色的意义领子里伸展出来,长而韧的一段,看上去又很好把控、很脆弱。夏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他看见五条没有戴墨镜了,那双青蓝的眼正在这些简单又普通的烟火的映衬下展现出不一样的瑰丽。

  夏油杰突然扣住了五条悟的手腕。

  五条悟仰着头看烟火——或许也没有看,这些烟花不过是些很普通的样式,算不上精美的造型,但仍然努力地在夜空中昙花一现,燃烧出平日里没有的精彩。或许他也在逃避,手腕上一紧的同时他感觉到心也一紧,随后又一松,像是突然有了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夏油杰朝他这边走来两步,五条就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这道目光与往日都不同,它不可触摸又宛如实质,比骄阳更烈,又比樱花更温和。

  “人太多了,”夏油朝他说,“牵着手不容易走散。”

  正在此时一个规格庞大的烟花升起,它尖啸着升上夜空,在天幕中炸了三次,它一次比一次升得更高,从初始到终焉,炸成了玫瑰、百合和桔梗,而后化作尚有余温的灰烬往下落。

  五条悟听到了夏油杰说的话,但是烟花炸开的声响确实掩盖住了大部分声音,于是他也朝着夏油的方向走了一步,木屐踩出坚定的笃笃声响。他问夏油:“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夏油答。但很快他意识到了回话并不重要。五条比他略高一些,此刻他们两人贴的很近,身后的人潮涌动而拥挤,每一个人都似乎在试图将他们推进对方的怀里。夏油能感觉到他们肢体的摩擦、衣料磨蹭的轻响;他看见五条露出了一个笑,一个有点奇怪的笑容,似乎混杂着疲惫、了然或者其他的什么,五条的眼睛在暗处竟也像要熄灭了。

  桔梗烟花消失的那一刻,夏油杰亲吻了五条悟。

  起初是最纯粹的吻,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青涩的吻。五条下意识闭上眼,天幕已经黑了,而夏油杰正在吮吻他的嘴唇,像他舔掉泡芙漏出来的奶油那样认真。五条伸手去抱他,夏油杰下意识反客为主,伸手自他腋下穿过,双臂发力,几乎是要用力将对方勒进骨血。

  夏油杰也不能明白他自己此刻的失态,但仍然选择了遵循本能做事,五条的舌尖刚舔上他的嘴唇,他就如同被敲开了关窍,娴熟而游刃有余地探出舌尖去缠吻、让这个亲吻变得复杂而深刻。

  五条体验到了类似溺水的感觉,指节紧紧扣住夏油杰的后背,骨节泛白微微痉挛。

  一吻结束后他们都带着喘,零星亮起的烟花将世界染成缤纷的色彩,夏油杰不自觉带着笑,但也没说多余的话,夏夜的风也温柔,五条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用还带点哑的嗓子说我想吃棉花糖。

  夏油说我去给你买。五条站在原地等他,在来往的人流里像一船孤舟,青蓝色的烟火绽放的瞬间几乎将他整个人也变成那种和六眼融合的颜色。

  他又抬起眼,看着向他走来的夏油杰。

  夏油的嘴唇没有了刚才接吻时的湿润,浴袍还是好好穿着。他手上拿着一个足有成人脑袋大小的粉红色棉花糖,伸手要递给五条悟,但后者没有接。他缓缓扯出一个笑,就要张口——

  五条的手更快一步地封锁住他的嘴唇。

  “终于等到你了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夏油杰”,手上结印正比对着他的胸口。五条在他讶异的目光里笑了出来,眼神里冰冷的厌恶半分也没有掩饰,“别学着他叫我的名字。”

  人群在此刻停下了动作,连天空上的烟花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在此刻重归寂静,天地间能动的只有他、面前的冒牌货和冒牌货手中的棉花糖。

  五条悟不再犹豫,咒力穿透了面前的身躯。

  “夏油杰”还在朝他笑,但是声带已经被破坏,说不出来任何一个字。他的血都被无下限阻挡得干干净净,五条仍像是初冬的那一场新雪。他将棉花糖向五条举了举,但蓬松的棉花糖在血液的沾染下被溶解得软塌下去,已经脏了、不能吃了。

  五条悟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空间开始崩塌、碎裂,重叠的人影在瞬间化为齑粉,天幕如同碎片般下落,地面也以五条悟为重心裂出蛛网般的裂纹。五条站在世界中心冷眼看着世界的崩塌,看着棉花糖掉进深渊,看着“夏油杰”朝他笑,也随着世界变成分崩离析的烟花灰烬。

  五条悟伸出手。

  他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十二月的广场,夏夜的烟火会如同一场幻梦——或者就是。罪魁祸首此刻用它最后的拟态停驻在五条的掌心,它已然被重创了,连抖动莹蓝色的翅膀都显得吃力。

  五条环视一眼,确认它确实没有力气再铸造一个与现实勾连的幻境,何况它也不需要这样做。它的蛹此刻软塌塌地裂成了一摊死皮,而濒死的咒灵模拟了闪蝶的形态落在敌人的手心,渴盼用最美的外貌迷惑他。

  这当然没有用,五条甚至懒地再用术式,单纯的咒力释放随着抓握的动作就足以将它捻碎成粉末。它的不可战胜只不过来自于目标者最深层的渴望,因此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奴隶而死去,脸上甚至带着虚幻的笑容。

  “梦永远不会是真的。”五条悟低声。

  他抬起头,天空上恰好在这时飘起了雪。五条悟看着晶莹的雪花从半空落下,每一朵雪花的形态都不相同,就像人——世界上不会有错过了还能再拥有的。

  他垂下眼,一朵雪花就落在他白色的眼睫上,被体温融化成水珠,顺着眼角划出一道湿润的痕迹。

 

  5.

  五条悟将大致情况发送给夜蛾后就关了机,等到窗的交接人员来到现场后才离开,善后向来不是他做的事情。

  体感上他过了复杂又跌宕的一天,但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陷入了十分钟的沉寂。因此时间尚早,五条悟干脆回家一趟,从经久不用的书房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盒子里的第一样东西是他和夏油杰的合照。是高二那年偷跑出去在大头贴机器上照的连照。很傻,两个人都在抢镜头,以至于最后几张照片简直像要打起来。五条将照片翻过去盖住,指尖带起一枚小金属扣——是夏油杰校服上的,被五条悟以提前的毕业礼物为名义抢来的。他稍稍顿了顿,还看见了很多零零碎碎又没意义、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收藏的东西,比如某次烂片的电影票的票根,那次大概是五条悟第一次出去看电影;一张井上和香的写真明信片,上面被恶搞地贴上了夏油杰的大头照;一柄塑料叉子,似乎是五条某次运算过量导致发烧时夏油带来的慰问品的配套餐具。

  五条悟拿出了更下面的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是他从夏油杰耳朵上取走的耳钉。五条悟没有打耳洞,或者说大部分男生都很少有打耳洞的,在这方面夏油杰总是显得新潮又叛逆,但和他相处他又永远是最板正的一个。五条曾经没事总爱撩拨他的耳垂,夏油的耳垂大,说是有佛相,可惜本人的脾气并不像佛那么好。

  五条悟将那枚纯黑的耳钉拿起,眨了眨眼,走到卫生间去对着镜子将它硬生生穿进耳垂。

  这枚耳钉不算适合他,有点大了,更容易刮伤。金属硬生生穿过皮肉的感觉并不好受,五条没有选择用反转术式来治愈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伤,他看着镜子里的耳朵下溢出一道血痕,只是接了冷水稍微擦了擦。

  他仍然可以感觉到火辣辣的痛,但这种痛反而将什么更加牢固地扎在他心里,与那棵无法伐去的树一同缠绕着生长。五条转回去收拾那个黑色的盒子,他本是无意地收拾了一些夏油杰的遗物,现在看来倒像是潜意识里的早有预谋。

  他轻轻吻了吻那个盒子。

  五条悟重新出门时又过了半个小时,大部分花店已经关门了。他在东京连跑了三四家店才找到了一家满意的,挑选了一丛正欲放的蓝玫瑰与香水百合扎成花束。他一向不在意花销,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雪还没有停,甚至更大了。路面上还没有积雪,但建筑和车辆上已经可以看见层薄薄的雪被了。五条隐隐听见其他人的欢呼——确实值得庆祝,一个有雪的美丽的圣诞节。

  他用无下限回了高专,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墙角。这里早就翻修过一次,此刻的墙面都是崭新的涂料,全然不见一点污渍和血痕。

  “平安夜快乐,杰,”五条悟将花束放下去,也不在意雪花是否将这一切埋住。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神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还有,再见。”

  五条悟伸手按住腹部,他觉得胃里有只蝴蝶。*

  -END-

一点点后记:感谢你阅读到这里!这篇文的主要灵感还是那句蝴蝶在胃里,意为小鹿乱撞,是想写小五自己体会和领悟爱的过程。但这爱的真假他已经没有办法去分辨了,咒灵替他打开了封锁的盒子将陈年往事拎出来一件件染上其他的色彩,而小五没有办法去验证了(。)0章也是xp所致想写的一个漂亮的画面,可惜笔力不太足够,总之感谢阅读,如果可以希望能留下宝贵的评论!(๑•̀ㅂ•́)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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